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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石晗旭
去年,自制药救儿子的云南父亲、因代购救命药被指贩毒的河南母亲,多次将罕见病患者的用药困境触目地撕开在大众眼前——二者孩子所罹患罕见病的背后,是已知超过种的罕见病。
据全国人大代表、贝达药业董事长丁列明介绍,这些已知罕见病中,超过种为严重性疾病。其中,有“95%的罕见病无药可医”,全国人大代表、荣昌生物董事长王威东告诉中国新闻周刊。
虽然世界卫生组织将罕见病定义为患病率在0.65‰~1‰的疾病或病变,但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,再加上病种纷繁,眼下我国约有万患者受其所困。“这对社会、经济、医疗等方面都存在不容忽视的影响,是重要的公共健康问题之一”,丁列明表示。
罕见病患者用药困境背后,实则也是医药企业的研发困境。一方面,大多罕见病由基因缺陷所致,药物研发技术相对前沿;另一方面,单一罕见病领域患者容量较小,令企业很难收回高企的研发成本。
因此,丁列明认为,单纯依靠企业驱动和市场机制很难解决罕见病药物研发难题,需要从政策层面进一步加大引导和支持。王威东则在今年提出的议案中呼吁,相关部门应将罕见病诊疗及管理的系统性立法提上日程。
比贵更令人绝望的,是根本没有药生活在东北一个小镇的林成北,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曾因缺药三度濒死的经历。他是甲型血友病患者,也常被叫做“玻璃人”,因为凝血功能有缺陷,一点伤口就可能致命。
年,他突发内脏出血住进ICU,急需注射“第八因子”(当时还是人凝血因子VIII)。但据他回忆,当时中国只有一家药厂生产这款药,医生推荐给他的销售手里总是断货,好多地方的病友到死也没等来一瓶。好在林成北家里人托上海的朋友找了好多关系,最终花了大价钱带回来够他用的单位,医院里输血的日子才得以结束。
随着越来越多的不同类型的人凝血因子VIII在国内获批,林成北如今终于摆脱了随时被疾病带走的恐惧。
“但我们这样有药可治的,就算是花了天价,总还有点儿希望。那些根本没有药能用的罕见病病友只能是活一天算一天”,林成北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。
多种罕见病中,尚有95%根本没有针对性的药物。譬如愈发为大众熟知的“渐冻人”、“瓷娃娃”,眼下仍无药可医。
最近三年,王威东为了了解罕见病患者的实际情况,医院和患者的家。一个年纪并不大的视神经脊髓炎患者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。
由于自身免疫性缺陷,这个患者的视神经和脊髓神经已经被免疫系统破坏,眼睛再也看不到东西,人也整个瘫痪在床。作为成年男子,他的体重却只有几十斤。这个病又没有办法治,他也只能这样日复一日。
“罕见病对人的健康危害大多很重,动辄致死、致残。”王威东也因此用四个字概括他所见过的罕见病患者的生活——水深火热。
用药困境的背后,是鲜有本土药企将罕见病药物作为重要研发管线,这与研发肿瘤药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。因而除了少数进口药及国内仿制药外,国内的罕见病药物研发几乎是一片空白。
“孤儿药(即罕见病药物)研发存在两大障碍”,丁列明在其提出的议案中指出,“一是药物研发成本高,而单一罕见病患者人数少,上市后收益不足以收回研发成本,企业研发意愿不强;二是由于患者人数少,临床受试者招募困难”。
同时,原平安创投CEO张江对中国新闻周刊指出,约八成罕见病由基因缺陷导致,因而新药研发所需技术十分前沿,这也是本土创新的一大困难。
而一些原本可以治疗某种罕见病的老药,譬如可以治疗“铜娃娃”(肝豆状核变性)的二巯丙磺钠注射液,由于市场空间小,药企继续生产意味着亏钱,便也相继走上断供的道路。
破解用药难需国家层面统筹在丁列明看来,如果寄望企业驱动和市场机制,眼下孤儿药研发的难题很难得到解决,因此,需要从政策层面进一步加大引导和支持,降低药物研发的困难和费用,增加研发成功率和收益预期。
而与罕见病药物研发积极的欧美国家及日本相比,中国对相关企业的政策支持目前仍有较大差距。
“欧美等地区的国家有一些法案,会对罕见病药研发企业提供研发、税收优惠、专利保护、支付等政策支持”,张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。这也让罕见病成了国际制药巨头重点的研发领域之一,促进了这些国家罕见病患者的治疗。
以美国为例,罕见病药物研发企业可以享受专项研发基金资助、研发费用50%税收抵免、协助制定研究方案、豁免注册申请费用、有条件批准等激励政策,上市后还可以获得7年的市场独占期(儿童用药7.5年)。
近年来,罕见病正愈发得到政策重视,尤其是年5月22日发布的《第一批罕见病目录》,以及年12月实施的《药品管理法》中关于罕见病新药优先审评审批的规定,被认为是从0到1的一大步。
但据丁列明介绍,国内目前对孤儿药的激励政策主要集中在审评阶段,且更多是鼓励境外已上市孤儿药在国内上市,对国内罕见病基础研究、转化医学研究和孤儿药原始创新的激励作用尚不明显。
此前,亦有罕见病研发企业指出,国家目前的鼓励政策缺乏具体实施的细则。
对此,丁列明建议,一是应当在国家层面加强对罕见病诊治的统筹,建立孤儿药资格认定程序;
二是在国家科研项目申请上,应对孤儿药研发项目给予政策倾斜,加大对其科研经费支持;
同时,经孤儿药资格认定后,国家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(CDE)应提供全程的研发技术支持,并开设孤儿药专门的沟通机制,豁免孤儿药上市注册费用,并明确自主研发孤儿药同样适用七十日审批政策。
另外,丁列明认为,实践中由于罕见病受试者数量少,药物研发数据重复性低,国内已有政策中数据保护的激励效果有限。因而其建议以市场独占期替代数据保护政策,即在一定时间段内不再批准同一品种药物相同适应症上市。
除此之外,高特佳投资执行合伙人王海蛟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,罕见病药物研发领域的一大挑战仍然是在支付端。
弗若斯特沙利文与病痛挑战基金联合发布的《中国罕见病行业趋势观察报告》显示,中国明确注明罕见病适应症的药物有87种,涉及43种罕见病;截至年国家医保谈判后,已有58种药物纳入国家医保,覆盖29种罕见病截,仍有14种疾病的全部治疗药物未纳入医保,其中包括9种年治疗费用超50万元的高值药。
如何既保证企业巨大的研发投入得到补偿,又让药物可及,这已成为需要解决的现实难题。
庞大的罕见病诊疗工程事实上,除了药物研发,罕见病领域还有很多亟待破解的困境。
以诊断环节为例,由于罕见病种类繁多,临床表现复杂,至今全球都面临同样的误诊难题。
据统计,在美国,一名罕见病患者平均需要7.6年时间、经历8位医生、被误诊过2.3次才能确诊。研究罕见病近30年的浙大二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吴志英曾对媒体介绍,其甚至曾接诊过被误诊长达20年的患者。
“医院里面转了很多科室,医院、很多地方,从县里到市里、再到省里,最后到了北京,可能都不知道到底患了什么病”,这是王威东走访的实际观察。
“罕见病诊疗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,从定义到发现、认定、发布、诊断、治疗、药品研发及供给、医疗保障等各方面中国现在都缺少法律的界定、约束和保障”,王威东表示,“如果各个环节互相割裂,很多问题就无法解决”。
王威东因此在议案中提出,罕见病诊疗及管理系统的立法已是势在必行,其主体内容应该覆盖从头到尾的各个环节,来推动罕见病诊治和管理水平的提升,从而减轻罕见病患者及家庭的精神和经济负担。